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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他們只是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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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教授遞了張紙巾給他擦眼淚,眼睛一瞪,開口就是原汁原味的訓,誡,“瞧瞧你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什麽事值得你這樣?”

謝沖書並不想說,他擦幹淚眼,揩了把鼻涕,將紙團拋向垃圾桶,勉強笑道:“沒有,我只是好久沒見您了,看到您還沒忘記我,一如當初那樣關心我,沒忍住才……”

“哼!客套話少說,我一個糟老頭子,可沒這個分量讓你哭。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孟辰安吧?”

早前吳教授就曾經當著謝沖書的面挑明過自己知道他在和孟辰安交往的事。

謝沖書擡眼瞥了對方一眼,在老人淩厲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吳教授摩挲著辦公桌,這也是個老物件,表層沁著一層光亮的包漿,沈澱了歲月的孤寂,“他都結婚了,你還惦記著他做什麽?”之前孟家的請柬也送到了S大,只是吳教授沒去。

也許是難得遇到個能說上話的熟人,也許是謝沖書當下有迫切的傾訴欲望,他難得敞開了心扉,將與孟辰安、謝承洲兩人之間的糾葛避開了那些關於孟宏昭的烏龍,簡單地和吳教授說了一遍。

老人沈默良久,久到謝沖書惴惴不安,才聽他說道:“你對我隱瞞了很多細節。”

謝沖書羞愧地低了頭不敢再直視他的臉。

“這些暫時放一邊,我無心去深究。”吳教授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加嚴肅,“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是你的選擇,就不該後悔。況且,你還年輕,現在覺得愛情大過一切,將來到了我這個年紀,回頭看看,這些就變得微不足道了。你現下該做的不是沈溺於感情,而是去經營你自己的人生。沒有東西是比你的前途和未來更重要的,孟辰安也無法和這些東西相比,你明白嗎?”

知道吳教授的話是金玉良言,可是謝沖書一個字都聽不下去,說他戀愛腦也好,說他胸無大志也罷,短時間內要他徹底從這場糾葛中脫身,他根本做不到。

吳教授見他不受教的模樣,痛心地錘了兩下桌子,冷靜了會兒,才放軟了語氣,寬慰他說:“過去的都過去了,人總要朝前看。孟辰安和他的父親一樣,註定要在像你這樣用情至深的孩子身上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跡,成為你們生命中最亮眼的風景線,他們只是過客,不會屬於任何人,所以趁早放棄,免得一生痛苦。”

許是謝沖書的樣子實在惹人心煩,吳教授別的也沒多說,很多事,外人說得再多,也比不上自己一朝頓悟。

他煩躁地揮揮手,將謝沖書趕走,自己對著那臺罩著藕荷色防塵布的老式電風扇出了許久的神。

***

到了八月中旬,S大那邊的項目組突然派人來告知孟氏集團,研究過程遭遇到了學術瓶頸,缺了一個核心數據作為支撐,極有可能會造成研究項目停滯不前的後果。

集團與S大的合作持續了兩三年的時間了,這個項目也從當初可有可無的面子工程搖身一變成了真的金餑餑。

之前孟辰安還曾經做過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後來徹底接手孟氏後,就另找了個人接替了這份職責。

也是因為這兩個緣故,新的負責人不敢擅專,特地報給了孟辰安知道。

孟辰安想了想,給吳教授打了個電話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有應對方式。

姜還是老的辣。

在吳教授口中這事可大可小,電話裏,他的語氣與往常沒有什麽區別,聽不出目前研究上的困難對他有多大影響,似乎一切不過是個解決起來再輕易不過的小瑕疵。

但實際上,這個事如果往大了說,先不論這幾年雙方耗費的大量人力、財力,光是對S大的這些研究成員來說,不單這幾年的功夫打了水漂,對自己未來在學術上的發展也是大大的不利。

所有人都為此心焦,迫切地想要找到解決根本問題的方法。

吳教授說:“找時間你過來一趟。”言外之意,有些話不方便在電話裏說,還是面談恰當。

孟辰安想也沒想就答應了,赴約的當天,他也沒空著手去,帶了東西來到了吳教授的新辦公室。

老年人都不怎麽畏熱,裏頭冷氣打得偏高,加上屋子裏有新裝修後的氣味,為此裏裏外外擺了不少綠植,大熱天的,窗戶還半開著散味,就讓這裏更加悶熱難當了。

孟辰安仍舊西裝革履,連紐扣都沒解開一顆,嚴絲合縫地包裹著纖長的頸項,進了辦公室沒多久,就出了一身汗,但他什麽都沒說。

將東西放在角落,兩人沒多說客套話,直接進入了正題。

出於和孟辰安父子兩輩人的交情,吳教授沒有故意打啞謎,毫不避諱地說了自己的看法:“這個至關重要的數據我這邊沒有,但我知道有個地方一定有。”

“哪裏?”

“在A城的T大裏。”

A城?孟辰安有些詫異,S市和A城兩者相距兩千多公裏,說遠也不算太遠,搭乘飛機的話只要兩三個小時,只是吳教授怎麽會如此篤定,那裏會有他們需要的核心數據呢?

吳教授嘆了口氣,問他:“辰安,你將近三十年的人生裏,有遇到過旗鼓相當的對手嗎?”

孟辰安不解其意。

“我和老呂認識了幾十年,從學生時代到後來搞學術研究一向針鋒相對、平分秋色,誰也不服誰。如今學術圈裏還給我倆取了個南吳北呂的怪稱。”可能連他本人都覺得這個稱呼太無厘頭,他板正的臉上難得顯出些自嘲的笑容。

室內原本嚴肅的氛圍也因為這個玩笑變得倏忽輕松了不少。

孟辰安問:“您說的那個數據就在這位呂教授手中,對麽?”

吳教授點點頭,他微揚起頭,臉上流露出幾分遺憾,但孟辰安看得出,對方本質上並沒有就此認輸。

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學術圈的事,他了解的並不透徹,但想來道理是一樣的。

“這事我不方便出面,最好還是得由你親自去找他一趟。這人我了解,你得捧著他一點,知道嗎?”

吳教授對這個姓呂的學者從頭到尾沒有過多的評價,但寥寥幾句,已經透露了不少的關鍵訊息。

孟辰安心裏有了點底,點了點頭。

吳教授口述了一串號碼,讓他記下,臨別前,提醒了一句,“辰安,到了老呂面前,不要提起我。”

怕孟辰安誤會,他又補了一句,“世上最了解彼此的,往往是敵人和競爭對手,這話很對,所以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也為了別讓這事多添波折,你不要多聲張與我的關系。”

離開S大,孟辰安立刻讓祝淮訂了最近一班的飛機,草草和謝承洲知會了一聲後,在對方不滿的抱怨中,帶著人飛往A城。

A城那邊有集團的子公司,落地後車駕、住宿都不是問題,當地接待的專人將一切事宜安排得妥妥帖帖。

孟辰安不是來享受的,他並沒有在A城待太久的打算。

S市還有很多事等著他,況且,要是多留了一時半刻,恐怕還會有人打飛的來接人,他並不想在這種事上去麻煩謝承洲插手幹預。

他有自己的驕傲和處世準則,不想在事業上受伴侶太多的照拂。

他撥通了吳教授給的那個號碼,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想約對方見個面。

呂教授在電話裏遲疑了片刻後,還算痛快地答應了下來,他訂下了碰面的時間,地點就在離T大本部校區距離很近的一處研究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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